審理法院： 孝感市中級人民法院
案 號： （2014）鄂孝中刑終字第00210號
案件類型： 刑事
案 由： 強奸罪
裁判日期： 2014-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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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理經過
湖北省孝昌縣人民法院審理孝昌縣人民檢察院指控原審被告人張某1犯強奸罪、原審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劉某提起附帶民事訴訟一案，于2014年10月9日作出（2014）鄂孝昌刑初字第00072號刑事附帶民事判決。宣判后，孝昌縣人民檢察院不服，提出抗訴；原審被告人張某1不服，提出上訴。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因涉及個人隱私，于2014年12月10日不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孝感市人民檢察院指派檢察員熊濤出庭履行職務，原審被告人張某1及其辯護人周軍濤、張華堂，原審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劉某的法定代理人劉云杰到庭參加了訴訟。經合議庭評議、審判委員會討論并作出決定，現已審理終結。
一審法院查明
原判認定，2013年春節(jié)前，被告人張某1通過QQ聊天與被害人劉某相識，聊了幾天后，被害人劉某邀其同班同學李某一起乘車前往孝感與被告人某到達孝感汽車站后，被害人劉某給被告人張某1打電話，不一會被告人張某1開著一輛白色越野車到汽車站接被害人劉某及李某某見面后，被害人劉某對被告人張某1介紹說，李某是她同學，在白沙中學讀初二。隨后被告人帶被害人劉某及李某到一餐館吃飯，吃完飯后，被告人張某1將被害人劉某及李某帶至孝感城區(qū)“安業(yè)假日”賓館，開房后被害人劉某叫李某在外面等著，被告人張某1在房間里與被害人劉某發(fā)生了性關系。事后，被告人張某1給被害人劉某現金一千元。大約過了一個星期，被害人劉某再次邀約李某乘車前往孝感，見面后，被告人張某1帶著被害人劉某及李某到孝感保麗廣場給被害人劉某買了一部蘋果手機，后被告人張某1再次帶著被害人劉某及李某前往“安業(yè)假日”賓館，在房間里，被告人張某1與被害人劉某再次發(fā)生性關系。事后，被告人張某1將所購買的蘋果手機交給被害人劉某。案發(fā)后被告人張某1于2013年12月17日到孝昌縣公安局自動投案。
另認定，被害人劉某出生于1999年5月29日。被告人張某1與被害人劉某發(fā)生性關系后導致劉某懷孕，并于2013年11月30日生下一男嬰。被害人害怕被人知曉，將所生男嬰從所居住的二樓廁所窗戶口扔至窗外，導致所生男嬰死亡。經鑒定，男嬰系被告人張某1及被害人劉某的生物學后代。2014年2月28日，經孝感市康復醫(yī)院精神病司法鑒定所鑒定，被害人劉某患急性應激性精神病。2014年8月18日，經武漢精神病醫(yī)院司法鑒定所鑒定，被害人劉某急性應激性精神病癥狀已基本緩解，預后良好，精神狀態(tài)已恢復正常，對有關案件經過及相關情況的描述客觀、真實、可信，辨認能力及控制能力正常，目前有作證能力。
再認定，被害人劉某生子患病后到孝昌縣第一人民醫(yī)院等醫(yī)院治療，共用醫(yī)療費4487.14元。
以上事實，有公訴機關及附帶民事訴原告人提交、并經庭審質證、認證的下列證據予以證實：
（一）被告人供述
被告人張某1供述證實：我是2013年春節(jié)前通過QQ聊天認識劉某的，劉某的QQ號是28×××66，QQ資料年齡17歲，性別女。聊了幾天后她要我請她吃飯，我就答應了。一天下午五六點鐘，她和另外一個女孩來到孝感城區(qū)，見面后我們三人找了個地方吃了飯，吃了飯后我就帶她們到孝感城區(qū)“安業(yè)假日”酒店開了一間房，我就把和我聊天的女孩帶到房間里，另一個女孩在大廳里等著。進房后那女孩說我給點錢她她就和我發(fā)生性關系，我同意后她就去洗澡，洗完澡出來和我一起躺在床上，我用手摸她的乳房和身體，后我將我的陰莖直接插入她的陰道里，大約半個小時我就射精了。事后我給她一千多元錢，她就和在大廳里等著的女孩一起走了。
大約過了一個星期，她和那個女孩又要來孝感。來之前她打電話要我給她買一部蘋果手機，并說今后和她發(fā)生性關系不收錢，我就叫她來孝感。她來了之后我和幾個朋友與她們一起吃飯，吃完飯我還是帶著她們去“安業(yè)假日”酒店開房。開完房后，叫另一個女孩在大廳等著，我和與我聊天的那個女孩到房間里再次發(fā)生了性關系。事后我花四千多元買了一部蘋果手機給她，給另外一個女孩二百元錢，她們就離開了。她體型有點胖，樣子蠻成熟，看上去十七、八歲的樣子。
（二）受害人陳述
受害人劉某陳述證實：去年下半年，我讀初中二年級上學期的時候，通過QQ聊天認識了一個網名叫“華仔”姓張的網友。見面是我和我同學李某一起坐公共汽車去孝感，他來汽車站接的我們。第一次和張某1見面時，我告訴他我和李某都在白沙中學讀初二，當時李某也聽到了。第一次開房是在孝感城區(qū)安業(yè)酒店開的房。開房后李某在外面等著，我和他在房間里發(fā)生了性關系，發(fā)生性關系時，他沒有強迫我。他只知道我在讀初中二年級，沒有問我的年齡。
過了一個星期，他又打電話約我見面。我就和李某一起坐車到孝感安業(yè)酒店和他見了面。見面后我和他開房發(fā)生了性關系。張某1給我的手機是他帶著我和李某到孝感保麗廣場買的，張某1付的錢，當時他沒有把手機給我，和他開房發(fā)生性關系后才把手機給我，發(fā)票也沒給我。我與張某1兩次發(fā)生性關系，李某都在外面等著，完事后她到房間里來張某1給二百元錢她。這之后我發(fā)現月經不正常，但沒嘔吐，我就沒在意。等我發(fā)現嬰兒在肚子里動時又不敢對家人說。2013年11月30日晚，我在我表姐家?guī)飳⒑⒆由顺鰜怼Ｎ耶敃r束手無策，就將嬰兒從廁所窗戶扔到了院子里，導致嬰兒死亡。
（三）證人證言
證人李某證言證實：我和劉某是同學關系，我和她一起去過孝感，每次都是她邀我去的。第一次去是2013年春節(jié)前后的一天下午三四點鐘，我們就從學校出發(fā)坐班車去的孝感。到孝感后，劉某給一個男人打電話，然后就有個男人來接我們。見面后，那個男人不認識我，劉某就向那個男人介紹我，說我叫李某，和她是同學，在白沙鎮(zhèn)中學讀初二。之后他就帶我們去吃飯，吃完飯他就帶我們去開房，開了一間房，劉某讓我在外面等著，她就和那個男的進了房間。等了個把小時后劉某就和那個男的出來了。后來我就和劉某坐出租車回到了學校，車費是劉某付的。
過了幾天后，我和劉某又去孝感。還是和上次一樣，先吃飯后去開房，當時我在房間外的走道上等著。他們完事后我也去了房間，劉某去了衛(wèi)生間，那個男的就拿了一張紙把他的電話號碼寫在上面給我，我就拿著。之后那個男的給了我錢，我聽劉某說那個男的給她買了一部蘋果手機。
（四）相關書證
1、湖北省公安司法鑒定中心鑒定意見書，證實被害人劉某所生男嬰是被告人張某1與被害人劉某的生物學后代。
2、司法鑒定檢驗報告書及照片，證實被害人劉某所生男嬰因顱腦外傷死亡，符合高墜所致。
3、湖北省孝感市康復醫(yī)院2014年2月28日司法鑒定意見書，證實被害人劉某生子致子死亡后患急性應激性精神病。
4、武漢市精神病醫(yī)院2014年8月18日司法鑒定意見書，證實被害人劉某急性應激性精神病癥狀已基本緩解，預后良好，精神狀態(tài)已恢復正常，對有關案件經過及相關情況的描述客觀、真實、可信，辨認能力及控制能力正常，目前有作證能力。
5、人員基本信息、學生學籍檔案，證實被害人劉某1999年5月29日出生，2012年9月至2013年2月系孝昌縣白沙中學初中二年級學生。
6、QQ網頁截圖，證實被害人劉某在QQ資料里填寫為17歲，性別女。
7、辨認筆錄及照片，證實被告人張某1曾與被害人劉某發(fā)生過性關系。
8、到案經過，證實被告人張某1于2013年12月17日主動到孝昌縣公安局投案。
9、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提交的證據
①通用病歷及診斷證明等，證實被害人劉某到孝昌縣第一人民醫(yī)院等醫(yī)院診治情況。
②住院收費收據，證實被害人共用去醫(yī)療費4487.14元。
一審法院認為
原判認為，被告人張某1明知劉某是幼女，以物質利誘方式與其發(fā)生性關系，其行為已構成強奸罪，公訴機關指控的犯罪事實和罪名成立。對其辯護人辯稱被告人張某1的確不知被害人劉某不滿十四周歲的辯護意見，原判認為，因被害人劉某、證人李某均證實告訴過被告人張某1被害人劉某是白沙中學初二的學生，被告人張某1作為成年人，具有與其年齡相當的認知能力，應當知道作為初中學生的劉某，可能系不滿十四周歲的幼女，對知道可能是幼女，而實施奸淫等性侵害行為的，應當認定行為人“明知”對方是幼女。對辯護人的此辯護意見，不予采納。對被告人張某1及其辯護人辯稱被告人沒有利用物質引誘的方式，沒有奸淫被害人的故意，其行為屬嫖娼或嫖宿的辯解意見，原判認為，被告人張某1在可能知道被害人劉某是幼女的情況下，仍放任自己的行為，兩次與被害人劉某發(fā)生性關系，且給被害人財物，其奸淫幼女的動機明顯，事實清楚，對此辯解意見，不予采納。被告人張某1兩次與幼女劉某發(fā)生性關系，導致被害人懷孕，具有從重處罰情節(jié)；被告人張某1主動到公安機關投案，如實供述了自己的主要犯罪事實，屬自首，具有從輕或減輕處罰情節(jié)。以被告人張某1犯罪的基本事實和應增加的刑罰量為基準刑，以其應具有的量刑情節(jié)為調節(jié)幅度，對其予以綜合量刑。被害人劉某因受到犯罪侵犯而遭受的物質損失，被告人張某1應予賠償。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劉某請求合理部分予以支持，其請求賠償的范圍應依據《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司法部關于依法懲治性侵害未成年人犯罪的意見》第三十一條規(guī)定的“為進行康復治療所支付的醫(yī)療費、護理費、交通費、誤工費等合理費用”來確定，對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劉某為進行康復治療所支付的醫(yī)療費4487.14元，予以支持，對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劉某請求的后期康復治療費、誤工費、護理費、交通費，因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未提交相關證據，不予支持。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請求被告人賠償住院伙食補助費、鑒定費、律師代理費、精神撫慰金，沒有法律依據，不予支持。據此，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三十六條第一、二款，第六十七條第一款，《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一百零六條、《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司法部關于依法懲治性侵害未成年人犯罪的意見》第十九條第三款、第三十一條之規(guī)定，原判判決：一、被告人張某1犯強奸罪，判處有期徒刑六年；二、被告人張某1賠償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劉某醫(yī)療費4487.14元，于判決生效之日起五日內付清。
二審請求情況
孝昌縣人民檢察院抗訴和孝感市人民檢察院支持抗訴稱：1、原判認定被告人張某1具有自首情節(jié)不當，因其在是否“明知”劉某系幼女一直沒有供述，雖主動投案，但沒有如實供述主要犯罪事實，不應認定為自首。2、被告人張某1強奸幼女劉某致使劉某懷孕生子將嬰兒摔死，后劉某患急性應激性精神病，嚴重危害了劉某的身心健康，被告人張某1的行為應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三十六條第三款第（五）項的規(guī)定，屬于奸淫幼女“造成其他嚴重后果”，依法應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原判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三十六條第一、二款的規(guī)定對其在三至十年處刑屬適用法律錯誤，導致量刑畸輕。出庭檢察員發(fā)表了相同的出庭意見。
被告人張某1上訴稱：1、的確不知劉某未滿十四周歲，2、沒有物質誘騙劉某；3、不構成強奸罪。
被告人張某1的辯護人周軍濤提出如下辯護意見：1、上訴人張某1的行為不構成強奸罪；2、檢察機關的兩點抗訴理由均不能成立。
被告人張某1的辯護人張華堂的辯護意見是：原判認定上訴人張某1間接“明知”被害人當時不滿十四周歲的事實不清、證據不足。
本院查明
經審理查明，二審審理查明的事實與證據和一審相同，本院予以確認。
另查明，二審庭審中，被告人張某1愿意賠償被害人經濟損失希望得到諒解，被害人劉某之父劉云杰當庭表示愿意接受，出庭檢察員亦表示認可。庭審后，被告人張某1親屬即賠償了人民幣100000元給被害人劉某及其父親劉云杰，取得了被害方諒解，希望人民法院對被告人張某1從輕處罰。上述事實，有賠償、諒解協(xié)議及收條等證據證實。
本院認為
本院認為，《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司法部關于依法懲治性侵害未成年人犯罪的意見》第十九條第三款規(guī)定：“對于已滿十二周歲不滿十四周歲的被害人，從其身體發(fā)育狀況、言談舉止、衣著特征、生活作息規(guī)律等觀察可能是幼女，而實施奸淫等性侵害行為的，應當認定行為人‘明知’對方是幼女?！钡诙畻l規(guī)定：“以金錢財物等方式引誘幼女與自己發(fā)生性關系的；知道或者應當知道幼女被他人強迫賣淫而仍與其發(fā)生性關系的，均以強奸罪論處?！苯Y合本案證據，上訴人張某1在明知被害人劉某是孝昌縣白沙中學初中二年級學生的情況下，仍以金錢財物引誘的方式與被害人劉某發(fā)生性關系，依照上述《意見》的規(guī)定，應當認定被告人張某1“明知”被害人劉某是幼女，其行為構成強奸罪。上訴人張某1的上訴理由及辯護人周軍濤的第1點辯護意見、辯護人張華堂的辯護意見與本案的事實、證據不符，亦與上述《意見》的規(guī)定相悖，故上述辯解意見不能成立，本院不予采納。關于檢察機關提出的第1點抗訴理由，經查，本案認定被告人張某1的行為構成強奸罪系按照上述《意見》的規(guī)定，推斷其“明知”劉某系不滿十四周歲的幼女，其主動投案后沒有供述其“明知”劉某是不滿十四周歲的幼女系其主觀方面對是否“明知”的辯解，依照《最高人民法院關于被告人對行為性質的辯解是否影響自首成立問題的批復》的規(guī)定，其對行為性質的辯解不影響自首的成立，其主動投案并如實供述自己的主要犯罪事實，依法應認定為自首，原判對其自首的認定是正確的，故檢察機關的此點抗訴理由不能成立，本院不予采納。關于檢察機關提出的第2點抗訴理由，經查，被告人張某1強奸幼女劉某致使劉某懷孕生子將嬰兒摔死，后劉某患急性應激性精神病，嚴重危害了劉某的身心健康，被告人張某1的行為應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三十六條第三款第（五）項的規(guī)定，屬于奸淫幼女“造成其他嚴重后果”，依法應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故檢察機關的此點抗訴理由成立，本院予以支持。鑒于雙方達成賠償、諒解協(xié)議，被告人張某1具有自首情節(jié)，依法可對被告人張某1減輕處罰。據此，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三十六條第三款第（五）項、第六十七條第一款和《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二百二十五條第一款第（二）項的規(guī)定，判決如下：
二審裁判結果
撤銷孝昌縣人民法院（2014）鄂孝昌刑初字第00072號刑事判決的第一、二項；
二、上訴人（原審被告人）張某1犯強奸罪，判處有期徒刑七年。（刑期從判決執(zhí)行之日起計算。判決執(zhí)行以前先行羈押的，羈押一日折抵刑期一日，即自2013年12月17日起至2020年12月16日止。）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人員
審判長陳濤
審判員李菁
審判員黎艷平
裁判日期
二〇一四年十二月二十九日
書記員
書記員許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