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事審判參考》（2011年第3輯，總第80輯）
[第712號]劉某1等搶劫案-帶領公安人員抓捕同案犯，未指認同案犯及其住處的，不認定為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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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主要問題
被告人劉某1帶領公安人員抓捕同案犯過程中，未對同案犯住處及其本人進行指認，且公安機關是在當?shù)鼐胶拖嚓P人員協(xié)助下抓獲同案犯，劉某1的行為是否構(gòu)成重大立功？
三、裁判理由
本案是一起搶劫殺人案件，事實清楚，證據(jù)確實、充分。 在審理過程中，存在爭議的問題是被告人劉某1的行為是否構(gòu)成重大立功。對此，有兩種不同意見：
一種意見認為，劉某1歸案后帶領公安人員到同案被告人姬某2住處，后將姬某2抓獲歸案，劉某1的行為構(gòu)成重大立功。
另一種意見認為，劉某1在整個抓捕姬某2過程中，既未對姬某2住處進行指認，亦未對姬某2本人進行指認和辨認，公安機關是在當?shù)鼐胶拖嚓P人員協(xié)助下抓獲的姬某2，劉某1的行為不構(gòu)成重大立功。
筆者同意后一種意見，即劉某1不構(gòu)成重大立功，具體理由如下：
根據(jù)《最高人民法院關于處理自首和立功具體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以下簡稱《解釋》）第五條、第七條的規(guī)定， 犯罪分子到案后協(xié)助司法機關抓捕其他犯罪嫌疑人（包括同案犯）的構(gòu)成立功，其中抓獲重大犯罪嫌疑人構(gòu)成重大立功。所謂重大犯罪嫌疑人，一般是指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可能被判處無期徒刑以上刑罰或者在本省、自治區(qū)、直轄市或者全國范圍內(nèi)有較大影響等情形。我國刑法所確立的立功制度和對立功犯從寬處罰的原則，具有重大的意義：一方面，可以激勵犯罪分子悔過自新，重新做人，使其能以較為積極的態(tài)度協(xié)助司法機關工作，提高司法機關辦案的效率，節(jié)省司法資源；另一方面， 可以有效地瓦解犯罪勢力，促使其他犯罪分子主動歸案，減少因犯罪分子留在社會上而對社會構(gòu)成的潛在威脅。司法實踐中，對已到案的犯罪分子協(xié)助司法機關抓捕其他犯罪嫌疑人， 構(gòu)成立功的，要把握三個條件：一是確實有協(xié)助抓捕的必要； 二是客觀上有協(xié)助司法機關抓捕其他犯罪嫌疑人的具體行為； 三是協(xié)助行為對抓捕其他犯罪嫌疑人確實起到了作用。犯罪分子到案后如實交代了同案犯姓名、住址、體貌特征（如面部疤痕、肢體殘疾等）基本情況，或者犯罪前、犯罪過程中掌握的同案犯聯(lián)系方式（如手機號、QQ 號等）、藏匿地址，公安機關據(jù)此抓捕同案犯的，該情形屬于如實交代基本犯罪事實的范疇，不能認定為立功。協(xié)助抓捕其他犯罪嫌疑人的具體行為， 包括按照司法機關的安排誘捕其他犯罪嫌疑人，帶領公安人員抓捕其他犯罪嫌疑人，并當場指認其他犯罪嫌疑人等。審查判斷協(xié)助抓捕行為是否構(gòu)成立功，關鍵是審查該協(xié)助行為對司法機關抓捕其他犯罪嫌疑人是否確實起到了作用，如通過誘捕， 抓獲其他犯罪嫌疑人，或者帶領公安人員抓捕其他犯罪嫌疑人，并當場指認其他犯罪嫌疑人的，就屬于起到了協(xié)助作用， 應認定為立功。反之，被誘捕的同案犯沒有上鉤；帶領公安人員抓捕其他犯罪嫌疑人，沒有抓到，公安機關通過其他途徑抓獲的其他犯罪嫌疑人，則屬于沒有起到協(xié)助抓捕作用，不應認定為立功。
在本案中，現(xiàn)有證據(jù)顯示，謝某3、劉某1被抓獲后分別交代了伙同姬某2搶劫殺害董寶某的犯罪事實，且謝某3先于劉某1交代，并交代出姬某2案發(fā)前在廊坊火車站附近開小賣部，并在火車站附近鐵鋒旅館租了一間房與其女友長期居住、生活，且姬某2右手缺失。劉某1、謝某3交代同案犯姬某2的基本情況包括姓名、 住址、身體特征等屬于坦白交代基本犯罪事實，僅表明其二人認罪態(tài)度好，不屬于立功的范疇。關于這一點，不存在爭議。 本案爭議的焦點在于，公安人員考慮到劉某1對當?shù)叵鄬^熟， 為確保順利抓獲姬某2，必要時可由劉某1對姬某2及姬某2住處予以指認。為此，押解劉某1到河北省廊坊市，但按照二人供述找到鐵鋒旅館后，劉某1卻說不出姬某2具體的房間號，公安人員找到當?shù)卣厩芭沙鏊窬浜献ゲ?，并從旅館負責人處得知，有一缺少右臂男子在旅館 9 號房間與其對象一起租住，公安人員在該房間將姬某2當場抓獲，且在該房間內(nèi)當場搜出被搶聯(lián)想筆記本電腦，整個抓捕過程中劉某1并未下車對姬某2住處及其本人進行指認。以上事實可以看出，公安人員雖然押解劉某1到了抓捕現(xiàn)場，但卻是在當?shù)鼐胶拖嚓P人員幫助下找到并抓獲姬某2， 劉某1對抓獲姬某2沒有起到更實質(zhì)性的作用，其行為不屬于協(xié)助司法機關抓捕同案犯，天津市高級人民法院認定劉某1的行為不構(gòu)成重大立功是適當?shù)摹?/p>
綜上，審查已到案被告人協(xié)助司法機關抓捕其他犯罪嫌疑人（包括同案犯），不僅要憑公安機關出具的抓獲經(jīng)過等證明材料作出判斷，而且還應結(jié)合全部在案證據(jù)，認真、仃細分析研究，如已到案全部被告人的供述，尤其是第次供述是否如實交代了同案犯的姓名、住址、聯(lián)系方式、身體特征等基本情況， 協(xié)助抓捕的具體行為，重點審查協(xié)助行為對抓捕其他犯罪嫌疑人（包括同案犯）是否確實起到 f 幫助作用，對其行為是否構(gòu)成立功作出全面的分析、客觀公正的認定，從而對其作出罰當其罪的判決，真正做到不枉不縱。
（撰稿：天津市高級人民法院 李宏捷 審編：最高人民法院刑一庭 薛淑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