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由 受賄玩忽職守
案??號 （2020）遼03刑再9號
臺安縣人民檢察院指控被告人姚某某犯受賄罪、玩忽職守罪一案，臺安縣人民法院于2019年10月29日作出（2019）遼0321刑初77號刑事判決，本院于2019年12月20日作出（2019）遼03刑終475號刑事裁定。上述裁判發(fā)生法律效力后，本案經本院院長提交審判委員會討論認為，本案原審適用法律錯誤，于2020年10月21日作出（2020）遼03刑監(jiān)8號再審決定書，決定本案由本院另行組成合議庭再審。本院依法另行組成合議庭，公開開庭審理了本案。遼寧省鞍山市人民檢察院指派檢察員田曉熙、張爽出庭履行職務，原審上訴人姚某某及其辯護人李仲然、蔡學到庭參加訴訟?，F已審理終結。
一審法院認定：1、2013年1月至2018年2月，被告人姚某某擔任臺安縣房地產管理處（以下簡稱房產處）商品房銷（預）售管理稽查隊負責人。2015年10月，臺安縣學府嘉園小區(qū)開發(fā)商劉某5欠陸某錢款，以20套學府嘉園小區(qū)房屋做抵押，陸某為保證被抵押的房屋不被劉某5重復賣給他人，要求劉某5將抵押的房屋在臺安縣房產處備案，并找到姚某某讓其為20套房屋在稽查隊備案。2015年10月22日，姚某某違規(guī)未將20套房屋做網簽，對照學府嘉園小區(qū)售樓員李某2提供的房屋買賣合同，在其學府嘉園小區(qū)相應位置用鉛筆畫“√”做標示，并與李某2口頭約定，給予臨時備案兩至三個月，確保這些房屋不在房產處辦理交易，姚某某收受李某2經手所送好處費人民幣10000元（以下幣種均為人民幣）。2016年1月，姚某某對李某2表示不再繼續(xù)給這20套房屋臨時備案，2016年1月17日，李某2經手送給姚某某好處費15000元，姚某某繼續(xù)為這20套房屋違規(guī)臨時備案。
2、2015年7月至12月，學府嘉園小區(qū)開發(fā)商劉某5因缺乏資金，采取找人頂名簽訂虛假購房合同向銀行貸款的方法解決。根據建設部2008年《房屋登記辦法》和臺安縣房產處規(guī)定，房屋辦理抵押登記需要先在稽查隊姚某某處備案，若在稽查隊備案即變成二手房，這些房屋真正出售時就需要開發(fā)商額外交納稅費，劉某5在辦理抵押貸款的同時，為不在稽查隊辦理登記備案，讓學府嘉園小區(qū)售樓員李某2找到姚某某，姚某某同意不給頂名貸款的房屋備案。2015年7月6日，李某2經手辦理2戶頂名貸款抵押登記，送給姚某某好處費6500元；2015年7月29日，李某2經手辦理2戶頂名貸款抵押登記，送給姚某某好處費4000元；2015年8月6日，李某2經手辦理1戶頂名貸款，送給姚某某好處費2000元；2015年9月11日，李某2經手辦理1戶頂名貸款，送給姚某某好處費2000元；2015年9月21日，李某2經手辦理2戶頂名貸款，送給姚某某好處費4000元；2015年9月28日，李某2經手辦理2戶頂名貸款，送給姚某某好處費4000元；2015年10月19日，李某2經手辦理1戶頂名貸款，送給姚某某好處費2000元；2015年10月30日，李某2經手辦理4戶頂名貸款，送給姚某某好處費8000元；2015年11月6日，李某2經手辦理1戶頂名貸款，送給姚某某好處費2000元；2015年11月17日，李某2經手辦理1戶頂名貸款，送給姚某某好處費2000元；2015年11月25日，李某2經手辦理3戶頂名貸款，送給姚某某好處費2000元；2015年11月27日，李某2經手辦理3戶頂名貸款，送給姚某某好處費2000元；2015年12月28日，李某2經手辦理1戶頂名貸款，送給姚某某好處費1000元。上述李某2經手在產權產籍管理股辦理的24戶頂名虛假買賣合同的抵押登記，姚某某均未辦理網簽備案，先后13次收受李某2經手所送好處費共計41500元。
3、2015年7月22日，臺安縣房產處實行商品房買賣合同網上登記備案，稽查隊負責人姚某某負責網上登記備案的初審，房產處要求在網簽初審時要與產權產籍管理股核對好抵押登記情況再做初審審批。2013年2月至2015年11月，榮某等23人在臺安縣學府嘉園小區(qū)購買房屋，臺安縣房產處產權產籍管理股工作人員沒有按照規(guī)定核實這些房屋是否在稽查隊備案，便直接辦理了抵押登記?；殛犡撠熑艘δ衬吃诠ぷ髦胁回撠熑?，未發(fā)現這些房屋交易、抵押行為，沒有把這些房屋交易備案。2016年9月至10月，這23戶房屋又先后由學府嘉園小區(qū)售樓處提交網簽申請，姚某某在初審審批中不負責任，沒有與產權產籍管理股核對抵押登記情況，便通過了網簽初審審批，經房產處相關領導審核歸檔，此23戶房屋成功網簽，造成學府嘉園小區(qū)一房兩賣，引發(fā)購房群眾多次上訪。
綜上，被告人姚某某利用職務之便，收受他人財物66500元，為他人謀取利益，案發(fā)后，上繳全部違法所得。工作嚴重不負責任，不認真履行職責，致使臺安縣學府嘉園小區(qū)一房兩賣，造成惡劣社會影響。2018年12月13日，被告人姚某某被臺安縣監(jiān)察委員會傳喚到案。
一審法院認為，被告人姚某某身為國家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為他人謀取利益，非法收受他人財物，又嚴重不負責任，不正確履行職責，致使房屋“一房兩賣”，其行為已構成受賄罪、玩忽職守罪。被告人姚某某一人犯數罪，應當數罪并罰。鑒于被告人姚某某到案后能如實供述自己的罪行，系坦白，依法可從輕處罰。鑒于其有悔罪表現，且案發(fā)后己上繳全部贓款，可酌情從輕處罰。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三百八十五條第一款、第三百八十六條、第三百八十三條第一款（一）項、第三百九十七條、第九十三條、第六十七條第三款、第六十一條、第六十九條、第四十五條、第四十七條、第五十二條、第五十三條之規(guī)定，認定被告人姚某某犯受賄罪，判處有期徒刑十個月，并處罰金人民幣20000元；犯玩忽職守罪，判處有期徒刑一年六個月，數罪并罰，決定執(zhí)行有期徒刑二年，并處罰金人民幣20000元。
姚某某的上訴理由是上訴人名為稽查隊隊長，但其所屬部門僅其一人，無國家機關工作人員的正式聘書，無具體職權劃分，無相關責任制度，其已經按照領導交代的網簽操作流程進行操作，其所在單位已經對學府嘉園小區(qū)一房兩賣問題作出了責任認定，其本人對學府嘉園小區(qū)一房兩賣一事并無責任；學府嘉園小區(qū)一房兩賣系多個原因造成，不應將責任歸于其本人；本案沒有造成任何損失，原審判決在沒有損害后果的前提下，認定其構成玩忽職守罪系適用法律錯誤；原審判決認定其受賄66500元證據不充分。綜上，請求對其從輕處罰。
經二審審理查明，原判認定上訴人姚某某犯受賄罪、玩忽職守罪的事實清楚，有上訴人姚某某的供述，證人劉某1、李某1、谷某、孟某、何某、秦某、羅某、郭某、常某1、榮某、謝某、田某、劉某2、王某1、宋某、劉某3、王某2、王某3、蔣某、吳某1、關某、張某1、賈某1、孫某、任某、劉某4、喬某、郝某、雷某、尹某、趙某、劉某5、劉某6、王某4、徐某、常某2、李某2、張某2、李某3、時某、殷某、陸某、張某3、潘某、吳某2、張某2、肖某、齊某、賈某2、張某4的證言，聘用合同書，關于給予姚某某同志黨內警告處分的決定，收據，臺安縣城鄉(xiāng)建設管理局出具的臺安縣房地產管理處工作職能，臺安縣房地產管理處出具的臺安縣房地產管理處基本情況和職能，機構設置及領導分工，相關業(yè)務職責及審核要件，關于成立商品房銷(預)售管理稽查隊的請示，臺安縣機構編制委員會辦公室文件，姚某某個人及工作職責情況說明，房產處公示板照片，網簽備案流程，房產處網簽工作會議情況說明，房產處會議記錄，參會人員簽到表，情況說明，證明材料，商品房預售許可證，建設用地規(guī)劃許可證，建筑工程施工許可證，營業(yè)執(zhí)照，授權委托書，學府嘉園辦理網簽流程情況說明，學府嘉園辦理抵押預告登記流程，聲明，學府嘉園面積分布平面，情況報告，臺安縣監(jiān)察委員會查詢金融資產通知書，鞍山銀行儲蓄憑條，學府嘉園賬簿使用登記表，明細賬，通用記賬憑證，支款憑證，專用收款收據等，抵押貸款人明細表，學府嘉園44戶頂名貸款明細表，房屋他項權利登記申請表44份，案件來源及到案經過等證據予以證實，足以認定。
關于上訴人姚某某及其辯護人所提的姚某某名為稽查隊隊長，但其所屬部門僅其一人，該部門無具體職權劃分，無相關責任制度，其已按照要求履行了相應職責，其不應承擔一房兩賣責任的上訴理由及辯護意見。經查，上訴人姚某某的供述與證人吳某2、張某2、肖某、齊某等人的證言、臺安縣城鄉(xiāng)建設管理局出具的臺安縣房地產管理處工作職能，臺安縣房地產管理處出具的臺安縣房地產管理處基本情況和職能，機構設置及領導分工，相關業(yè)務職責及審核要件，關于成立商品房銷(預)售管理稽查隊的請示，臺安縣機構編制委員會辦公室文件，姚某某個人及工作職責情況說明，房產處公示板照片，網簽備案流程，房產處網簽工作會議情況說明，房產處會議記錄等證據相互印證，證明2013年，姚某某被任命為臺安縣房地產管理處商品房銷（預）售管理稽查隊負責人。2015年7月22日，臺安縣房產處實行商品房買賣合同網上登記備案制度，姚某某負責網上登記備案的初審工作。姚某某在履職過程中，未按照規(guī)定認真審查學府嘉園小區(qū)申請的23戶房屋是否存在抵押、交易行為，便通過網簽初審審批，造成學府嘉園小區(qū)一房兩賣。故對上述上訴理由及辯護意見，不予采納。
關于上訴人姚某某及其辯護人所提的學府嘉園小區(qū)一房兩賣系開發(fā)商等多個原因造成，與姚某某的行為沒有因果關系，不應將責任歸于其本人的上訴理由及辯護意見。經查，危害結果的發(fā)生并不一定是單一原因引起，往往存在多因一果的現象。造成本案一房兩賣及惡劣影響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但是姚某某不正確履行職責，沒有嚴格按照規(guī)定審查學府嘉園小區(qū)申請的23戶房屋是否存在抵押、交易行為，便通過網簽初審審批，這無疑是造成本案出現一房兩賣，進而引起惡劣社會影響的原因之一，姚某某不認真履職行為與本案的危害結果之間具有因果關系。故對上述上訴理由及辯護意見，不予采納。
關于上訴人姚某某及其辯護人所提的本案沒有造成任何損失，原審判決在沒有損害后果的前提下，認定其構成玩忽職守罪系適用法律錯誤的上訴理由及辯護意見。經查，證人齊某、張某2、李某1、谷某、孟某等人的證言與臺安縣監(jiān)察委員會出具的關于學府嘉園小區(qū)23戶一房多賣情況統(tǒng)計表的說明、關于學府嘉園一房多賣購房人上訪情況說明、臺安縣城鄉(xiāng)建設管理局出具的關于學府嘉園信訪事件的情況說明、臺安縣信訪局出具的學府嘉園一房多賣上訪情況說明、學府嘉園貸款名單等證據相互印證，證明姚某某的玩忽職守行為，造成了學府嘉園23戶房屋一房兩賣，造成百姓損失300余萬元，引起多人多起群體訪事件，造成了惡劣的社會影響，其行為符合玩忽職守罪的構成要件。故對上述上訴理由及辯護意見，不予采納。
關于上訴人姚某某所提的原審判決認定其受賄66500元證據不充分的上訴理由。經查，上訴人姚某某的供述與證人劉某5、李某2的證言相互印證，證明姚某某利用職務便利，收受李某266500元，其行為符合受賄罪的構成要件。故對上述上訴理由，不予采納。
本院二審認為，上訴人姚某某身為國家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便利，非法收受他人財物，數額較大，其行為已構成受賄罪；其不正確履行其職責，玩忽職守，造成惡劣社會影響，其行為又構成玩忽職守罪，依法應數罪并罰。原判定罪準確，量刑適當，審判程序合法。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二百三十六條第一款第（一）項、第二百四十條之規(guī)定，裁定：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鞍山市人民檢察院認為，本案的事實清楚，原審上訴人姚某某身為國家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上負責房屋登記備案及初審的便利，為他人牟取利益非法收受他人財物66500元，又嚴重不負責任，不正確履行職責，致使房屋一房兩賣，造成惡劣的社會影響。上述事實已經過法庭示證并質證的大量證據予以證實，證據之間已經形成鏈條，足以認定。應對姚某某以受賄罪、玩忽職守罪定罪處罰。在量刑上，原審判決裁定在主刑部分在對姚某某兩罪并罰的同時，充分考慮了其坦白、積極退贓等從輕處罰情節(jié)，對其判處有期徒刑二年，量刑適當。罰金部分則應根據《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關于辦理貪污賄賂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十九條規(guī)定，改判10萬元以上50萬元以下的罰金。
辯護人提出的辯護意見是姚某某的行為不構成玩忽職守罪，理由如下：1、原審判決在未認定姚某某的行為造成實際損失的情況下，認定其行為構成玩忽職守罪是錯誤的；2、姚某某不有國家工作人員身份，不構成玩忽職守罪的犯罪主體；3、姚某某的職權僅是網簽合同的初審，最終審核權并不是姚某某；4、再審在原則上不應加重被告的刑罰。綜上，請求認定姚某某不構成玩忽職守罪。
本院再審中，檢察機關和原審上訴人均未提供新的證據。
經再審查明，原判認定原審上訴人受賄罪、玩忽職守罪的犯罪事實清楚，有原審上訴人姚某某的供述，證人劉某1、李某1、谷某、孟某、何某、秦某、羅某、郭某、常某1、榮某、謝某、田某、劉某2、王某1、宋某、劉某3、王某2、王某3、蔣某、吳某1、關某、張某1、賈某1、孫某、任某、劉某4、喬某、郝某、雷某、尹某、趙某、劉某5、劉某6、王某4、徐某、常某2、李某2、張某2、李某3、時某、殷某、陸某、張某3、潘某、吳某2、張某2、肖某、齊某、賈某2、張某4的證言，聘用合同書，關于給予姚某某同志黨內警告處分的決定，收據，臺安縣城鄉(xiāng)建設管理局出具的臺安縣房地產管理處工作職能，臺安縣房地產管理處出具的臺安縣房地產管理處基本情況和職能，機構設置及領導分工，相關業(yè)務職責及審核要件，關于成立商品房銷(預)售管理稽查隊的請示，臺安縣機構編制委員會辦公室文件，姚某某個人及工作職責情況說明，房產處公示板照片，網簽備案流程，房產處網簽工作會議情況說明，房產處會議記錄，參會人員簽到表，情況說明，證明材料，商品房預售許可證，建設用地規(guī)劃許可證，建筑工程施工許可證，營業(yè)執(zhí)照，授權委托書，學府嘉園辦理網簽流程情況說明，學府嘉園辦理抵押預告登記流程，聲明，學府嘉園面積分布平面，情況報告，臺安縣監(jiān)察委員會查詢金融資產通知書，鞍山銀行儲蓄憑條，學府嘉園賬簿使用登記表，明細賬，通用記賬憑證，支款憑證，專用收款收據等，抵押貸款人明細表，學府嘉園44戶頂名貸款明細表，房屋他項權利登記申請表44份，案件來源及到案經過等證據予以證實，足以認定。
本院認為，原審上訴人姚某某身為國家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便利，非法收受他人財物，數額較大，其行為已構成受賄罪；其不正確履行其職責，玩忽職守，造成惡劣社會影響，其行為又構成玩忽職守罪，依法應數罪并罰。原判定罪準確，審判程序合法，但在判處財產刑時適用法律錯誤，應予糾正。
關于辯護人所提姚某某不構成玩忽職守罪的辯護意見，經查，辯護人的辯護意見沒有相應的證據支持，亦沒有事實和法律依據，故對辯護人的辯護意見不予采納。
依照《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關于辦理貪污賄賂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十九條、《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二百五十六條第一款、《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的解釋》第四百六十六條第二款、第四百七十二條第一款（三）項之規(guī)定，判決如下：
一、撤銷本院（2019）遼03刑終475號刑事裁定及臺安縣人民法院（2019）遼0321刑初77號刑事判決；
二、原審上訴人姚玉剛犯受賄罪，判處有期徒刑十個月，并處罰金人民幣100000元；犯玩忽職守罪，判處有期徒刑一年六個月，數罪并罰，決定執(zhí)行有期徒刑二年，并處罰金人民幣100000元。
（有期徒刑的刑期，從判決執(zhí)行之日起計算。判決執(zhí)行以前先行羈押的，羈押一日折抵刑期一日。即自2019年10月29日起至2021年9月8日止。罰金限判決生效后5日內繳納。）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張 宇
審 判 員 楊 向 東
審 判 員 王 葉
二〇二一年九月六日
法官助理 孫 明 杰
書 記 員 賀娜(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