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事審判參考（2020.5 總第121輯）
［第1325號］黃某某妨害公務案-如何評價暴力抗拒疫情防控措施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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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主要問題
疫情防控期間，暴力抗拒疫情防控措施的行為應當如何定罪量刑？
二、裁判理由
根據刑法第二百七十七條之規(guī)定， 以暴力威脅方法阻礙國家機關工作人員、全國 和地方人大代表或紅十字會工作人員依法執(zhí)行職務或履行職責的， 構成妨害公務 罪。本案中， 被告人黃某某在新型冠狀病毒肺炎(以下簡稱新冠肺炎) 疫情防控 期間， 以暴力方法阻礙國家機關工作人員依法履行疫情防控措施， 其行為構成妨 害公務罪，應依法從嚴懲處。理由如下：
(一)國家機關工作人員采取防疫措施系依法執(zhí)行職務
在新冠肺炎疫情暴發(fā)期間，政府為防控疫情，依照《傳染病防治法》《突發(fā)事件 應對法》 《突發(fā)公共衛(wèi)生事件應急條例》等法律法規(guī)，采取了一系列應急措施， 并通過相關文件予以公告。國家機關工作人員根據命令、安排， 履行為防控疫情 而采取的防疫、檢疫、強制隔離、隔離治療等多項措施，屬于職務行為。
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司法部于 2020 年 2 月 6 日印發(fā)的《關 于依法懲治妨害新型冠狀病毒感染肺炎疫情防控違法犯罪的意見》進一步規(guī)定， 以暴力、威脅方法阻礙國家機關工作人員(含在依照法律、法規(guī)規(guī)定行使國家有 關疫情防控行政管理職權的組織中從事公務的人員， 在受國家機關委托代表國家 機關行使疫情防控職權的組織中從事公務的人員， 雖未列入國家機關人員編制但 在國家機關中從事疫情防控公務的人員) 依法履行為防控疫情而采取的防疫、檢 疫、強制隔離、隔離治療等措施的， 依照刑法第二百七十七條第一款、第三款的 規(guī)定，以妨害公務罪定罪處罰。
本案中， 瑞安市錦湖街道系瑞安市人民政府的派出機關， 被害人李俊作為該街道 工作人員屬于國家機關工作人員， 按照要求與其他村(居) 委會干部在牛伏嶺村 村口設置防疫卡點， 負責查驗過往車輛、人員， 并履行出入登記、體溫測量等檢 疫、防疫措施， 是為了盡最大努力切斷病毒傳播途徑， 防控疫情， 并不存在惡意 刁難等行為，屬依法履行疫情防控職務。
(二)被告人黃某某以暴力方法加以阻礙，構成妨害公務罪
《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關于辦理妨害預防、控制突發(fā)傳染病疫情等災 害的刑事案件具體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八條規(guī)定：“以暴力、威脅方法 阻礙國家機關工作人員、紅十字會工作人員依法履行為防治突發(fā)傳染病疫情等災 害而采取的防疫、檢疫、強制隔離隔離治療等預防、控制措施的， 依照刑法第二 百七十七條第一款、第三款的規(guī)定，以妨害公務罪定罪處罰?！?/p>
在案證據證明， 案發(fā)前被告人黃某某所在的公司已通知其領取出入證件(注： 系 在防疫特殊時期由當地街道發(fā)放給液化氣公司， 再由液化氣公司發(fā)給員工， 用作 出入各村送液化氣的證明)，但黃某某并未領取。案發(fā)當天黃某某駕駛二輪電動 車運送煤氣罐至牛伏嶺村村口防疫卡點時， 身穿紅色馬甲標示的李俊等人將其攔 住， 告知其出示出入證件、測量體溫后方可進入， 黃某某以忘記攜帶出入證件為 由不予配合， 未被放行后下車用拳頭毆打李俊頭部一拳， 并拉扯李俊掛在脖子上 的工作牌， 后未經體溫測量徑直進入該管控地區(qū)， 在返程回防疫卡點時又強行下 李俊的口罩并大聲質問為何報警， 上述暴力行為已阻礙國家機關工作人員依法執(zhí) 行職務，構成妨害公務罪。
(三)疫情防控期間，暴力抗拒疫情防控措施的應依法從嚴懲處
本案發(fā)生在舉國上下共同抗擊新冠肺炎疫情期間。 2020 年 2 月 7 日浙江省高級 人民法院、浙江省人民檢察院、浙江省公安廳聯(lián)合下發(fā)了《關于涉新型冠狀病毒 感染肺炎疫情刑事案件辦理工作的若干規(guī)定》，其中要求對于涉疫情刑事案件要 優(yōu)先辦理， 嚴格依法快偵快訴快審； 正確運用法律規(guī)定加大懲處力度， 體現(xiàn)依法 從嚴懲處精神。要堅持依法辦案，嚴格入罪標準，貫徹落實寬嚴相濟刑事政策， 切實做到寬嚴有據，罰當其罪，實現(xiàn)政治效果、法律效果和社會效果的統(tǒng)一。 根據上述要求， 人民法院受理該案后次日即通過遠程視頻進行公開開庭審理， 考 慮到被告人黃某某暴力抗拒疫情防控措施的行為嚴重妨害了疫情防控工作秩序， 故量刑時對其從嚴懲處， 并當庭作出判決， 體現(xiàn)了依法、及時、從嚴懲治妨害疫 情防控犯罪的政策精神。在依法從快從嚴懲治的同時， 法院也注重保障被告人的 權利，通過法律援助中心為黃某某指派了辯護人并綜合考慮黃某某系為運送村民 生活必需品、具有坦白情節(jié)、自愿認罪認罰、獲取被害人諒解等因素， 判處黃某某拘役四個月，是適當的。
(撰稿：浙江省高級人民法院董曉超，浙江省瑞安市人民法院蔡蕾； 審編：最高人民法院刑二庭韓維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