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某訴周某、某出行公司生命權、身體權、健康權糾紛案-網約車平臺的安全保障義務
人民法院案例庫 入庫編號：2023-16-2-001-007
關鍵詞
民事/生命權、身體權、健康權/侵權責任/安全保障義務/網約車平臺/補充清償責任
基本案情
原告張某訴稱：原告用被告某出行公司的APP“滴滴出行”下了滴滴快車訂單，后被告某出行公司安排被告周某駕駛小客車前來接原告。原告上車后，被告周某行駛至某路口時，對原告進行毆打，致使原告面部縫合創(chuàng)口長2厘米，右眼挫傷。由于被告周某是被告某出行公司平臺的快車司機，代表被告某出行公司提供客戶服務，故此應為被告周某在服務中造成的客戶即原告損害承擔賠償責任。請求判令：1.某出行公司和周某連帶賠償其門診醫(yī)療費、醫(yī)療美容費、鑒定費、營養(yǎng)費、護理費、交通費、精神損害撫慰金等共計133334元。2.本案訴訟費由兩被告承擔。
被告某出行公司辯稱：本案侵權是由周某個人行為所致，侵權后果應由其自行承擔，某出行公司與周某是合作關系，某出行公司為周某提供平臺服務，在服務過程中不存在任何過錯，不應承擔連帶責任。
法院經審理查明：張某在某出行公司APP上下單叫車，周某接單后駕車接送張某。后周某在車上毆打張某，經報警處理，公安機關對周某處以行政拘留5日。張某受傷后，就醫(yī)檢查右眉弓可見一長約2cm皮膚裂傷，右眼瞼淤青，診斷為眼瞼裂傷，經鑒定，張某的損傷程度評定為輕微傷。張某除支付醫(yī)療費外，還支付了醫(yī)療美容費用65350元，并提供了相關發(fā)票作為證據。
廣東省廣州市白云區(qū)人民法院于2021年12月31日作出（2021）粵0111民初7372號民事判決：一、自判決生效之日起五日內，周某向張某賠償2134元；二、駁回張某的其他訴訟請求。宣判后，張某不服，提起上訴。廣東省廣州市中級人民法院于2022年7月7日作出（2022）粵01民終6364號民事判決：一、撤銷廣州市白云區(qū)人民法院（2021）粵0111民初7372號民事判決第二項；二、變更廣州市白云區(qū)人民法院（2021）粵0111民初7372號民事判決第一項為：于判決書送達之日起5日內，周某向張某賠償24134元；三、某出行公司對上述判決第二項中周某所應賠償的20％金額承擔補充清償責任；四、駁回張某的其他訴訟請求。
裁判理由
法院生效裁判認為：第一，關于某出行公司應否承擔賠償責任的問題。首先，依據《網絡預約出租汽車經營服務管理暫行辦法》第十八條第一款規(guī)定，“網約車平臺公司應當保證提供服務的駕駛員具有合法從業(yè)資格，按照有關法律法規(guī)規(guī)定，根據工作時長、服務頻次等特點，與駕駛員簽訂多種形式的勞動合同或者協議，明確雙方的權利和義務。網約車平臺公司應當維護和保障駕駛員合法權益，開展有關法律法規(guī)、職業(yè)道德、服務規(guī)范、安全運營等方面的崗前培訓和日常教育，保證線上提供服務的駕駛員與線下實際提供服務的駕駛員一致，并將駕駛員相關信息向服務所在地出租汽車行政主管部門報備?！鄙鲜鲆?guī)定要求網約車平臺公司與駕駛員簽訂多種形式的勞動合同或者協議，明確雙方的權利和義務，但并未將兩者的關系固定為勞動關系。本案中，某出行公司提交了《服務合作協議》等證據以主張其與周某為合作關系，周某并未到庭應訴提出異議，張某亦未能舉證證明某出行公司與周某之間實為勞動關系或勞務關系，故難以認定周某毆打張某的行為屬執(zhí)行工作任務的行為。其次，上述暫行辦法第十六條規(guī)定，“網約車平臺公司承擔承運人責任，應當保證運營安全，保障乘客合法權益。”據此，某出行公司作為網約車營運主體，負有對乘客的安全保障義務。同時，根據上述辦法第十八條的規(guī)定，某出行公司對平臺簽約車輛的準入具有審核、監(jiān)管等義務，對駕駛員具有崗前培訓、教育等義務，但某出行公司在本案訴訟期間均未提供證據證明其盡到對駕駛員進行上述崗前培訓、教育等義務。在我國現行法的規(guī)定下，網約車業(yè)務中網絡平臺應當基于《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第一千一百九十八條的規(guī)定承擔組織者安全保障義務。雖然該條款沒有明確將網絡平臺列舉規(guī)定為安全保障義務的責任主體，但是其文意也沒有將這種具有營利性的組織行為排除在“群眾性活動”之外。因此，依據上述暫行辦法第十六條的規(guī)定，可對網絡平臺課以組織者安全保障義務，即在某出行公司沒有盡到上述義務的情況下，對于網約車司機侵權導致的乘客損害，某出行公司亦需承擔相應責任。綜上，根據案件的實際情況，法院酌定某出行公司應對周某所承擔賠償責任的20％承擔補充清償責任。
第二，關于張某上訴提出異議的損失金額問題。首先，關于醫(yī)療美容費。涉案司法鑒定意見書反映張某右眉弓見長為2.0cm縫合創(chuàng)口，右眼挫傷，據此可知周某的侵權行為造成張某面部受損，張某提出需進行醫(yī)療美容具有合理性。但鑒于張某僅提供了相關費用發(fā)票，未能提供詳細病歷或醫(yī)療服務合同，不能確切證明所需費用金額，故本院酌情認定其合理損失為20000元。其次，關于精神損害撫慰金。周某在毆打事件中具有嚴重過錯，且其行為造成張某面部受損，確會造成其一定的心理傷害，故法院酌情支持精神損害撫慰金2000元。加上一審判決確定的損失金額2134元，張某因本次事件造成的損失共計24134元，應由周某予以賠償，并由某出行公司承擔其中20％的補充清償責任。
裁判要旨
《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第一千一百九十八條的規(guī)定雖然沒有明確將網絡平臺列舉為安全保障義務的責任主體，但是其文意也沒有將其排除在外。結合《網絡預約出租汽車經營服務管理暫行辦法》，可對網約車平臺課以安全保障義務。平臺在沒有盡到上述義務的情況下，對于網約車司機侵權導致的乘客損害，應承擔相應責任。
關聯索引
《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第1198條
一審：廣東省廣州市白云區(qū)人民法院（2021）粵0111民初7372號民事判決（2021年12月31日）
二審：廣東省廣州市中級人民法院（2022）粵01民終6364號民事判決（2022年7月7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