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事審判參考》（1999年第3輯，總第3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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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號]楊某1偽造貨幣案-偽造美元的行為應如何適用法律
二、主要問題
1．偽造美元的行為如何定性?
2．偽造貨幣的數(shù)額、情節(jié)與處刑標準如何掌握?
三、裁判理由
(一)被告人楊某1偽造美元的行為，已構成偽造貨幣罪
偽造貨幣罪是指依照貨幣的圖案、形狀、色彩等，使用各種方法，非法制造假幣冒充真幣的行為。
1979 年刑法第一百二十二條規(guī)定了偽造國家貨幣罪，并規(guī)定 犯該罪的，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可以并處罰金或沒收財 產(chǎn)；對于偽造國家貨幣犯罪集團的首要分子和情節(jié)特別嚴重的，處 七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無期徒刑，可以并處沒收財產(chǎn)。1995 年 6 260／888744 月 30 日全國人大常委會《關于懲治破壞金融秩序犯罪的決定》(以 下簡稱《決定》)，對偽造國家貨幣罪的對象、手段和法定刑都進 行了修改和補充。1997 年刑法吸納了該決定對此罪的有關規(guī)定。
根據(jù)刑法第一百七十條的規(guī)定，“偽造貨幣”，是指依照人民 幣或者外幣的圖案、形狀、色彩等，使用印刷、復印、描繪、拓印 等各種制作方法，制造假貨幣，冒充真貨幣的行為。本罪的對象是 “貨幣”，不僅包括我國的國家貨幣即人民幣，也包括外幣在內。 這里所說的“外幣”是廣義的，是指境外正在流通使用的貨幣。既 包括可在中國兌換的外國貨幣如美元、英鎊、馬克等，也包括港、 澳、臺地區(qū)的貨幣，還包括不可在中國兌換的外國貨幣。
本案被告人楊某1伙同他人以營利為目的，以機械印刷的方法 非法偽造美元 10 萬余張，金額 1380．6 萬元，其行為已構成偽造 貨幣罪，且數(shù)額特別巨大，情節(jié)特別嚴重，依法應對其判處死刑， 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并處沒收財產(chǎn)。
在認定偽造貨幣罪時，應注意劃清一罪與數(shù)罪的界限?！稕Q定》 第二條第三款及刑法第一百七十一條第三款均規(guī)定：偽造貨幣并出 售或者運輸偽造的貨幣的，依照偽造貨幣罪的規(guī)定從重處罰。本案 被告人楊某1非法偽造美元，并將偽造的美元向他人出售的行為， 根據(jù)以上規(guī)定，應當以偽造貨幣罪從重處罰，而不再另定出售偽造 貨幣罪。
(二)偽造貨幣的數(shù)額、情節(jié)與處刑標準
1．關于“偽造貨幣數(shù)額特別巨大”，法律沒有具體規(guī)定。但是 1994 年 9 月 8 日最高人民法院《關于辦理偽造國家貨幣、販運 偽造的國家貨幣、走私偽造的貨幣犯罪案件具體應用法律的若干問 題的解釋》，規(guī)定了偽造國家貨幣情節(jié)特別嚴重的數(shù)額標準，即偽 造貨幣總面值 15000 元以上或者貨幣數(shù)量在 1500 張以上的，屬偽 造國家貨幣情節(jié)特別嚴重。根據(jù)最高人民法院《關于認真學習宣傳貫 徹修訂后《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的通知》第五條規(guī)定的精神，這 261／888745 一司法解釋規(guī)定可作為適用《決定》的參考。
2．關于偽造貨幣中的“其他特別嚴重情節(jié)”，司法實踐中一 般認為，是指： (1)以暴力抗拒檢查、拘留、逮捕，情節(jié)嚴重的； (2)以機械印刷的方法偽造貨幣的； (3)金融、財政人員利用工作之便偽造貨幣的； (4)因偽造貨幣受過刑罰處罰后，又實施偽造貨幣行為的； (5)偽造貨幣投放市場后，嚴重擾亂市場秩序的等。具備上述 情節(jié)之一的，就可以依法判處較重的法定刑。
3．關于本案犯罪數(shù)額的認定
(1)一審判決將公安機關從楊某1家中搜繳的面值為 100 萬 美元、1 萬美元的假美元共計總金額 1200 萬元，均計入楊某1等 人偽造美元的總額之中。但被告人楊某1和李陽、趙簡均否認印制 過面值為 100 萬美元、1 萬美元的假美元。根據(jù)中國銀行四川分行 鑒定：美國財政部從未發(fā)行過面值 i00 萬元和 1 萬元的美元，更不 可能在境內外流通使用。我們認為，即使偽造了貨幣所屬國未發(fā)行 過的面值 100 萬元和 1 萬元的美元，也不應視為犯罪，因為沒有這 樣的真幣，也就不存在這樣的假幣。對此部分金額二審判決不予認 定是正確的；
(2)楊某1的二審辯護人提出“公安機關繳獲的半成品假美元 不應計入犯罪數(shù)額中”，我們認為，只要偽造出假美元，不管是成 品還是半成品，均應視為犯罪行為，對此部分金額二審判決予以認 定是正確的，但可根據(jù)案件具體情況，作為量刑情節(jié)予以考慮；
(3)根據(jù)中國銀行四川分行鑒定：100 元面值美元在市場中流 通，500 元面值美元美國財政部早已收回，已退出流通領域，不在 市場中流通。我們認為，500 元面值美元雖已不在市場中流通，但 通過銀行仍可兌換成流通面值美元，因此楊某1等人偽造 500 元面 值美元的行為應以犯罪論處。此部分偽造貨幣數(shù)額二審判決予 以認定是正確的；
(4)楊某1的二審辯護人提出，在《決定》頒行前偽造的美元不應認定為犯罪數(shù)額。二審判決對此部分數(shù)額予以認定。我們認為， 按照 1979 年刑法的規(guī)定，偽造貨幣罪的對象是國家貨幣，不包括 外幣。當時對偽造外幣的行為只能類推定罪。后來《決定》和修訂 后的刑法將偽造外幣的行為規(guī)定為偽造貨幣罪，但修訂后的刑法取 消了類推。本案一、二審法院未按類推定罪。依照刑法第十二條第 一款規(guī)定的從舊兼從輕的原則，對《決定》頒布之前行為人偽造外 幣的部分行為，可不認定為犯罪數(shù)額。因此，最高法院審理此案時， 對《決定》頒布之前行為人偽造假美元 80 萬元未予認定。
(三)關于刑法第十二條的適用 此案一審判決適用 1997 年刑法，二審判決適用《決定》和 1979 年刑法。我們認為，被告人的行為發(fā)生于 1997 年刑法頒布之前、 《決定》頒布之后，根據(jù)從舊兼從輕的原則，對被告人應適用《決定》處罰。
此外，關于對主犯處罰的規(guī)定，1997 年刑法刪去了 1979 年刑 法中“從重處罰”的規(guī)定，根據(jù)從舊兼從輕的原則，對本案被告人、 主犯楊某1應適用 1997 年刑法第二十六條第一、四款的規(guī)定處罰。
(審編：張軍)
蘇義飛附最新的司法解釋：
（2010年）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偽造貨幣等案件具體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二）
第三條 以正在流通的境外貨幣為對象的假幣犯罪，依照刑法第一百七十條至第一百七十三條的規(guī)定定罪處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