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由 妨害公務
案??號 （2020）皖11刑終333號
安徽省滁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刑事附帶民事判決書
（2020）皖11刑終333號
安徽省滁州市南譙區(qū)人民法院審理南譙區(qū)人民檢察院指控原審被告人李某1犯妨害公務罪一案，于2020年10月21日作出（2020）皖1103刑初206號刑事判決。宣判后，李某1不服提出上訴。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經(jīng)過閱卷、訊問上訴人、聽取辯護人意見，認為本案事實清楚，決定不開庭進行審理。現(xiàn)已審理終結(jié)。
經(jīng)原審法院審理查明：
2020年6月5日晚，被告人李某1前妻周某2報警稱李某1在紫薇中路紫薇園私房菜飯店要毆打她，滁州市公安局南譙分局清流派出所民警接警后到場處警，被告人李某1和周某2及其弟弟周某1在現(xiàn)場爭吵，民警將被告人李某1等人傳喚至清流派出所，后被告人李某1于次日上午被允許離開。當日下午，被告人李某1和周某2在紫薇園私房菜飯店內(nèi)因家務事再次發(fā)生爭吵，周某2報警，李某1見狀用手掐周某2脖頸處，之后離開。滁州市公安局南譙分局清流派出所民警鄭某、輔警郭某駕駛皖Ｍ1703警車接警后到場處警，當車行駛到紫薇中路準備拐進紫薇園小區(qū)門口附近時，被告人李某1明知該警車系駛來處理他和周某2的糾紛，因之前他和周某2發(fā)生糾紛其多次被清流派出所處理不滿，駕駛自己的皖Ｍ×××××黑車別克轎車三次撞擊皖Ｍ1703警車，造成車內(nèi)郭某受傷、兩車不同程度受損，被告人李某1駕車逃離現(xiàn)場。
另查明：2020年6月7日，被告人李某1主動到清流派出所投案；公安機關(guān)從被告人李某1處扣押轎車1輛；被損毀的皖M1703警車維修費用為15943元。
上述事實，有下列經(jīng)法庭舉證、質(zhì)證的證據(jù)證實,該院予以確認：
1、公安機關(guān)現(xiàn)場勘驗筆錄、刑事攝影照片證明：皖M1703警車被損毀現(xiàn)狀。
2、診斷說明書、門診病歷證明：郭某的傷情。
3、公安機關(guān)扣押決定書、扣押筆錄證明：公安機關(guān)從被告人李某1處扣押皖Ｍ×××××轎車1輛。
4、接處警情況登記表、警情詳單證明：2020年6月5日22時許，周某2報警稱她前夫要過去打她。
5、安徽省增值稅普通發(fā)票、公務用車定點維修結(jié)算清單、機動車維修結(jié)算單證明：皖M1703警車維修費用為15943元。
6、視聽資料證明：被告人李某1三次駕車撞擊皖M1703警車的經(jīng)過。
7、機動車行駛證證明：皖Ｍ1703警車所有人系滁州市譙分局。
8、刑事判決書、刑事裁定書、離監(jiān)犯綜合信息表證明：被告人李某1因犯妨害公務罪于2016年9月29日被安徽省滁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判處有期徒刑一年六個月，2017年10月10日釋放。
9、滁州市公安局南譙分局清流派出所出具的到案經(jīng)過證明：被告人李某1于2020年6月7日到該所投案。
10、戶籍信息證明：被告人李某1的自然身份信息。
11、被害人郭某的陳述證明：2020年6月6日下午，他和民警鄭某在萬達廣場處警時接到所里電話，要他們到紫薇園私房菜處警，他們駕駛皖Ｍ1703警車沿紫薇路剛拐進紫薇園小區(qū)綠化帶處，看到前方停著一輛黑色別克轎車，這輛車突然開動猛打方向急速沖向他們警車，警車被撞退后幾米遠，他左膝明顯有疼痛感，鄭某下車查看情況，責令別克轎車熄火，這輛車倒后幾米又撞向警車，兩輛車車頭抵在一起，他拉起手剎急忙下車，從別克車車尾繞到主駕駛位置拉車門，沒有拉開，他呵斥駕駛員熄火下車，對方?jīng)]有理會又把車往后退八九米遠，鄭某喊話讓周圍人躲到綠化帶旁，以防撞到人，這時別克轎車又急速加油門撞到警車上，警車被撞到紫薇路中間，別克轎車又開始掛倒檔后退，他把別車后面一個老太太拉到旁邊，朝別克車車門猛踹一腳，鄭某一邊提醒路面行人注意安全，一邊掏出警棍責令駕駛員熄火開車門，別克轎車沒有理會警告加速開車離開現(xiàn)場，朝清流路方向逃跑。
12、被害人鄭某的陳述證明：2020年6月6日下午，他和輔警郭某從萬達廣場處警現(xiàn)場接所內(nèi)電話通知駕駛皖Ｍ1703警車到紫薇園私房菜處警，走到紫薇園小區(qū)緩慢拐進去準備到現(xiàn)場，停在南側(cè)綠化帶旁的一輛黑色別克轎車突然撞擊警車正面，大腿處明顯有疼痛感，他“哎呦”喊叫一聲，隨之顧不上疼痛立即下車去查看，他剛下去警車，這輛別克轎車后退兩三米又正面撞擊到警車，郭某這時下車了，和他站在別克轎車一側(cè)，他責令別克轎車駕駛員下車，對方?jīng)]有理會，他和郭某嘗試去拉開車門，是鎖上的，別克轎車繼續(xù)向后倒車，他拿出伸縮棍擊打車窗未果，大聲喊叫讓周圍人群讓開，這時別克轎車倒有七八米遠再次加速撞擊到警車，隨后又向后倒車，他和郭某繼續(xù)口頭責令對方下車，對方?jīng)]有理會駕車沿紫薇路朝北逃離了現(xiàn)場。
13、證人張某1的證言證明：2020年6月6日下午，他在紫薇園小區(qū)門口干活時突然聽到“砰”的一聲，一輛別克轎車撞到警車上，別克轎車往后退了幾米又向警車上撞擊，這時有兩個民警讓別克車停下來，對方?jīng)]有停往后又倒了幾米加速向路上開，離開了現(xiàn)場。
14、證人張某2的證言證明：2020年6月6日15時許，他在紫薇園小區(qū)門口上班時突然聽到“砰”的一聲，看到一輛警車和一輛黑色轎車撞在一起，他想著過去維持秩序，黑車轎車后退幾米直接往前開撞到警車上，警車被撞后退些距離，撞過后黑車又往后倒車，警察喊著讓司機停車，司機沒有停車倒車后開車跑掉了。
15、證人王某的證言證明：2020年6月6日15時許，他駕駛自己的車沿紫薇路由南向北行駛到紫薇園小區(qū)門口，看到一輛黑車別克轎車在撞一輛警車，沒有停留繼續(xù)向前開，在行駛到清流路十字路口右拐的時候，聽到“砰”的一聲響，從倒車鏡看到這輛黑色別克轎車撞到他車副駕駛一側(cè)的兩個門，這輛車沒有減速反而加速從他左邊超車跑掉了。
16、證人劉某的證言證明：他是滁州市益眾4Ｓ店事故車接待員。皖Ｍ1703警車維修費15943元。
17、證人周某2的證言證明：2020年6月5日晚，她和前夫李某1在紫薇園私房菜發(fā)生口角，然后上到二樓，她女兒李某回去以后，李某1讓李某喊她下去談事情，她害怕，報了警，然后走到一樓，李某1、李某等人都在樓下站著，她把和李某1發(fā)生爭執(zhí)的事情說給其他人聽，當時李某1喝過酒了，罵的特別難聽，還罵她們周家的人，她弟弟周某1聽到生氣，對李某1說這個店自己不干了，她和李某1及其母親在爭吵，這時民警趕到了，制止雙方不要爭吵，李某1不配合，還在罵她和她家姓周的人，周某1不愿意了，準備去打李某1嘴巴，李某1用腳踢周某1腿上幾下，民警把李某1帶到派出所去了。次日中午，李某1回到紫薇園私房菜飯店，有個電話向她詢問賣紫薇園房子的事情，她報給對方的價格被李某1聽到了，李某1覺得價格低說著說著又開始罵她了，之后下樓吃飯，飯后又因為其他事情罵她，還動手掐她脖子，她兒子出來拉架，她就報警了。李某1對她說今天再報警就把她搞死，自己去撞車死，然后又罵了她幾句下樓了，她家兒子跟著李某1下去了。不一會兒，她兒子回到二樓說李某1把警車車胎都撞爆胎了。
18、證人李某的證言證明：2020年6月5日晚，他父親李某1和母親周某2因為生活上的瑣事吵架，越吵越兇，她父親以前經(jīng)常家暴她母親，她母親害怕挨打報警了，她大舅周某1在旁邊勸架，她父親又開始罵周某1，周某1要去打他父親，這時警察過去把她父親帶走了。次日上午，她父親回去了，在二樓休息，有人給她母親打電話問門面房的價格，被她父親聽到了，她父親覺得價格低了，兩個人又開始爭吵起來，越吵越兇，她母親害怕挨打又報警了，她父親聽到報警情緒特別激動，說昨天才去過派出所，今天再進去肯定要被處理，越講越氣，用手掐她母親脖子，她和弟弟把雙方拉開，她父親先是說把她母親掐死，又說自己要去自殺，之后就出門了。她讓弟弟去找她奶奶勸勸她父親。沒多久聽到一聲巨響，她害怕父親出事跑出去看，這時她父親開著自己的別克轎車已經(jīng)撞完警車，準備開走，很多警察在附近，她父親車子開的特別快，警察也沒有攔住，開車走掉了。
19、證人周某1的證言證明：2020年6月5日晚，她四姐周某2和其前夫李某1在紫薇園私房菜發(fā)生口角，周某2報警了，警察很快就到了現(xiàn)場，李某1和周某2還在那爭吵，不聽民警勸阻，李某1罵周某2的話特別難聽，他聽后生氣也跟李某1爭吵，李某1準備上前動手打他，民警多次口頭制止李某1無效，對李某1進行了控制并帶離現(xiàn)場，他也跟著到了派出所。李某1和他都被帶到調(diào)解室，依然在罵他和周某2，后來又辱罵民警，多次要沖出調(diào)解室，民警警告以后向李某1噴射了辣椒水，李某1又指名道姓的罵民警，在調(diào)解室亂跑，后來才被控制住。
20、被告人李某1的供述和辯解證明：2020年6月5日晚，他讓女兒李某打電話給前妻周某2下樓對賬，周某2不下來，他上樓去喊周某2，聽到周某2在打電話報警，他很生氣，就帶著口頭語講周某2，接著下樓把情況說給周某1聽，然后罵了很多周某2難聽的話，周某2過去和他爭吵。在爭吵過程中，清流派出所到場幾個警察，周某1對他說被他坑了，他生氣和周某1爭吵起來，警察把他帶到清流派出所調(diào)解室，他在調(diào)解室罵周某2、周某1和出警的警察，后來又罵對他進行調(diào)解勸他的警察。次日上午11點多，他在做完口供以后回到紫薇園私房菜飯店，下午又因為經(jīng)營飯店的事情和周某2爭吵，周某2又打電話報警了，他生氣用手掐周某2的脖子，然后把停在紫薇園小區(qū)東門停車位的車子開出來準備離開，看到自己母親在看著他，他就在綠化帶旁停下來，這時清流派出所的出警車輛朝紫薇園小區(qū)東大門駛過來，他知道是處理周某2報警事情的，他討厭清流派出所的警察，看到就生氣，想發(fā)泄一下，就開著車撞向出警警車，警車副駕駛下來一個警察，拿著警棍拍他車窗讓他停車，他沒有理會，倒了三米遠又開車撞向警車，警車駕駛員位置的警察也下了車，他又倒車七八米遠加油門朝警車撞過去，警察讓他停車，他倒有幾米遠開車朝清流路方向跑，在拐向清流路的時候又擦到一輛轎車，他沒有停車繼續(xù)朝大王方向去了。
關(guān)于被告人李某1辯護人提出被告人李某1構(gòu)成自首的辯護意見。經(jīng)查，被告人李某1雖主動到公安機關(guān)投案，如實供述了相關(guān)犯罪事實，但在庭審時否認自己駕車實施妨害公務行為的主觀故意，拒不承認主要犯罪事實，依法不構(gòu)成自首。故對該節(jié)辯護意見不予采納。
原審法院認為：被告人李某1采取暴力方式襲擊正在依法執(zhí)行職務的人民警察，其行為已構(gòu)成妨害公務罪，依法應從重處罰。公訴機關(guān)指控的犯罪事實及罪名成立，予以支持。被告人李某1曾因故意犯罪被判處有期徒刑，刑罰執(zhí)行完畢以后，在五年內(nèi)故意再犯應當判處有期徒刑以上刑罰之罪，系累犯，依法應當從重處罰。被告人李某1曾因襲警受過處罰，駕駛機動車再次襲警，均可酌情從重處罰。被告人李某1的犯罪行為給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造成損失，除依法給予刑事處罰外，還應當根據(jù)犯罪行為造成的物質(zhì)損失承擔相應的賠償責任。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要求被告人李某1賠償皖M1703警車維修費用15943元的訴訟請求合法有據(jù)，該院予以支持。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七十七條第一款、第五款、第六十五條第一款、第三十六條第一款、《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一百零一條第一款、《最高人民法院關(guān)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一百五十五條第一款之規(guī)定，判決：一、被告人李某1犯妨害公務罪，判處有期徒刑二年五個月。二、被告人李某1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nèi)賠償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滁州市公安局南譙分局車輛維修費用15943元。
李某1及其辯護人上訴提出：原判量刑過重，請求從輕處罰。
經(jīng)審理查明：李某1犯妨害公務罪的犯罪事實已被一審法院確認，本院予以認可。
本院認為：原判認定李某1犯妨害公務罪的事實清楚，證據(jù)確實充分，依法應予懲處。李某1當庭對于其撞擊警車時的心態(tài)陳述為：“看到警車有情緒，沒有避讓和怕，沒有讓警車，開車就向走路一樣大搖大擺的撞了上去，第三次不讓我走的時候，我承認我有故意撞擊的行為”；其在公安機關(guān)供述為：“想撞警車發(fā)泄情緒”。其在一審庭審的辯解更客觀細致，李某1看到警車向其駛來，沒有怕和避讓，直接將車開了過去。但是，鑒于此時警車上有駕駛員，是否必然能撞上警車不是確定的，只有在第三次撞擊前，由于警察均已下車，其才可確定撞擊警車的必然結(jié)果。在刑法理論上，前兩次屬于刑法上放任的間接故意，第三次則屬于直接故意。而不論是直接故意還是間接故意，對于妨害公務罪的定罪量刑并無實質(zhì)影響，故李某1對撞擊警車時心理狀態(tài)的表述不屬于對主要犯罪的事實的否認。據(jù)此，原判以此為由未對其認定有自首情節(jié)錯誤，本院依法予以糾正。綜上，根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七十七條第一款、第五款、第六十五條第一款、第三十六條第一款、第六十七條及《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一百零一條第一款、第二百三十六條、《最高人民法院關(guān)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一百五十五條第一款之規(guī)定，判決如下：
一、維持安徽省滁州市南譙區(qū)人民法院（2020）皖1103刑初206號刑事判決第一項，即被告人李某1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nèi)賠償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滁州市公安局南譙分局車輛維修費用15943元。
二、撤銷安徽省滁州市南譙區(qū)人民法院（2020）皖1103刑初206號刑事判決第一項，即被告人李某1犯妨害公務罪，判處有期徒刑二年五個月。
三、上訴人李某1犯妨害公務罪，判處有期徒刑一年六個月。
（刑期從判決執(zhí)行之日起計算。判決執(zhí)行以前先行羈押的，羈押一日折抵刑期一日，即自2020年6月7日起至2021年12月6日止）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判長 吳 松
審判員 許 汪
審判員 隋鴻達
二〇二〇年十二月二十八日
書記員 宋秋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