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法院民事裁定書
（2017）最高法民申3507號
再審申請人（一審被告）：黃某霞。
被申請人（一審原告、二審被上訴人）：王某紅。
委托訴訟代理人：施純樸。
一審被告：黃某梁。
一審被告（二審上訴人）：聯(lián)邦印染（泉州）有限公司。
法定代表人：黃某玲。
再審申請人黃某霞因與被申請人王某紅、一審被告黃某梁、聯(lián)邦印染（泉州）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聯(lián)邦印染公司）民間借貸糾紛一案，不服福建省高級人民法院（2015）閩民終字第843號民事判決，向本院申請再審。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查，現(xiàn)已審查終結(jié)。
黃某霞申請再審稱：一、原審送達程序違法，導致黃某霞無法行使辯論及上訴權利。原審將黃某霞、黃某梁的應訴材料郵寄給聯(lián)邦印染公司，聯(lián)邦印染公司發(fā)現(xiàn)后立即將材料退回法院，黃某霞始終未收到應訴材料。黃某霞、黃某梁、聯(lián)邦印染公司對訴爭款項如何分擔存在利害沖突，黃某霞從未向法院確認以聯(lián)邦印染公司為送達地址，因此原審送達程序違法。二、原審錯誤適用法律導致將案涉?zhèn)鶆照J定為夫妻共同債務。原審依據(jù)《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二）》第二十四條認定黃某梁的債務為夫妻共同債務錯誤?！蹲罡呷嗣穹ㄔ宏P于人民法院審理離婚案件處理財產(chǎn)分割問題的若干具體意見》第十七條規(guī)定：“夫妻為共同生活或為履行撫養(yǎng)、贍養(yǎng)義務等所負債務，應認定為夫妻共同債務，離婚時應當以夫妻共同財產(chǎn)清償。下列債務不能認定為夫妻共同債務，應由一方個人財產(chǎn)清償：①夫妻雙方約定由個人負擔的債務，但以逃避債務為目的的除外；②一方未經(jīng)對方同意，擅自資助與其沒有撫養(yǎng)義務的親朋所負的債務；③一方未經(jīng)對方同意，獨自籌資從事經(jīng)營活動，其收人確未用于共同生活所負的債務；④其他應由個人承擔的債務”。
最高人民法院民一庭《關于婚姻關系存續(xù)期間夫妻一方以個人名義所負債務性質(zhì)如何認定的答復》（[2014]民一他字第10號）規(guī)定：“在債權人以夫妻一方為被告起訴的債務糾紛中，對于案涉?zhèn)鶆帐欠駥儆诜蚱薰餐瑐鶆?，應當按照《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二）》第二十四條規(guī)定認定。如果舉債人的配偶舉證證明所借債務并非用于夫妻共同生活，則其不承擔償還責任?！?/p>
福建省高級人民法院審委會《存續(xù)期間夫妻一方以個人名義對外借款責任承擔問題的會議紀要》（閩高法[2015]426號）第二條規(guī)定：“在夫妻一方以個人名義對外借款，債權人請求夫妻共同償還的案件中，對于債務性質(zhì)的認定，應當依照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二）》第二十四條的規(guī)定處理。但夫妻一方有證據(jù)證明或者根據(jù)人民法院已查明的事實可以認定借款非用于日常生活開支、履行撫養(yǎng)和贍養(yǎng)義務等家庭共同生活或者家庭生產(chǎn)經(jīng)營的，應認定為夫妻借款一方的個人債務?！?/p>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當前民事審判工作中的若干具體問題》（2015）提出：“在涉及夫妻債務的外部法律關系時，應按照婚姻法司法解釋(二)第二十四條的規(guī)定進行認定。但是，在該條“但書”規(guī)定的兩種情形外，可以考慮增加一種情形，即如果配偶一方舉證證明所借債務沒有用于夫妻共同生活的，配偶一方也不承擔償還責任”。
司法實踐中，廣東省廣州市中級人民法院（2005）穗中法民一終字第3509號案件以及江蘇省鹽城市中級人民法院（2014）鹽民終字第02439號案件均認為：對于《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二）》第二十四條所規(guī)定的“夫妻一方以個人名義所負債務”不能完全按照字面理解，從立法體系和目的出發(fā)，應理解為是夫妻一方以個人名義為夫妻雙方謀取利益時所負的債務。主張為夫妻共同債務的一方應作出合理的解釋，另一方對此應享有抗辯權。如經(jīng)查所借款項并非用于夫妻共同生活的，不應當認定為夫妻共同債務。
本案原審已經(jīng)認定黃某梁借款的實際用途是為聯(lián)邦印染公司歸還福建海峽銀行的到期貸款，故不應認定為夫妻共同債務。依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第六項、第九項、《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三百九十一條第三項之規(guī)定，請求依法再審本案。
本院經(jīng)審查認為，關于原審法院送達程序是否符合法律規(guī)定的問題。雖然本案中黃某梁、黃某霞夫婦并未向法院提供送達地址，但由于在原審法院審理的若干涉及黃某梁的民商事案件中，黃某梁均以聯(lián)邦印染公司即福建省晉江市安海鎮(zhèn)坑邊工業(yè)小區(qū)的地址作為其內(nèi)地聯(lián)系地址，因此原審法院將黃某梁及其配偶黃某霞的應訴材料送達至聯(lián)邦印染公司，該送達方式能夠保障黃某梁夫妻的訴訟權利，符合本案的實際情況，并無不妥。
根據(jù)《最高人民法院關于以法院專遞方式郵寄送達民事訴訟文書的若干規(guī)定》第十一條關于“因受送達人自己提供或者確認的送達地址不準確、拒不提供送達地址、送達地址變更未及時告知人民法院、受送達人本人或者受送達人指定的代收人拒絕簽收，導致訴訟文書未能被受送達人實際接收的，文書退回之日視為送達之日”的規(guī)定，雖然聯(lián)邦印染公司將法院送達給黃某霞、黃某梁的應訴材料退回，但其退回行為并不影響本案法律文書已經(jīng)向黃某梁、黃某霞送達的效力。在黃某梁、黃某霞未出庭應訴的情況下，原審法院依法缺席判決，審理程序并無不當。黃某霞認為原審送達程序違法導致訴訟權利被剝奪的申請理由，與事實不符，本院不予支持。
關于黃某梁的借款是否屬于夫妻共同債務的問題。本案中，雖然黃某梁是以個人名義向王某紅借款以償還聯(lián)邦印染公司的債務，但從資金流向上看，王某紅將款項匯入黃某梁賬戶后，黃某梁隨即將款項匯給黃某霞，經(jīng)由黃某霞賬戶匯給聯(lián)邦印染公司，由此可知黃某霞對該筆借款應為明知并實際參與。因此原審依據(jù)《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二）》第二十四條關于“債務人就婚姻存續(xù)期間夫妻一方以個人名義所負債務主張權利的，應當按夫妻共同債務處理”的規(guī)定，認定黃某梁的借款為夫妻共同債務，符合本案實際情況。黃某霞認為原審適用法律錯誤的申請理由，與本案事實不符，本院不予支持。
綜上，黃某霞的再審申請，不符合《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第六項、第九項、《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三百九十一條第三項規(guī)定的情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零四條第一款、《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三百九十五條第二款之規(guī)定，裁定如下：
駁回黃某霞的再審申請。
審 判 長 周倫軍
審 判 員 毛宜全
審 判 員 汪 軍
二〇一七年九月二十五日
法 官 助 理 李 潔
書 記 員 王薇佳
